●戴占忠

壮美河州，金秋醉人。趁着中秋假期，我驱车赶往广河县，去探访一座被历史遗忘了的五胡十六国时期西秦国的城池——嵻古城。

汽车沿康临高速急速前行，两旁的农田已无往日的勃勃生机，杨树披上了金黄的外衣。驶过长长的南阳山隧道，几分钟就到了广通河畔。广通河的水流不太大，但经久不息、潺潺流淌，滋养着两岸肥沃的土地。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，广通河两边的山脉蜿蜒曲折，伴我一路前行。沿途最好看的风景就是整片玉米地，穿着秋天的颜色，一行行、一排排站成整齐的队列，昂头挺胸，就像受检阅的仪仗队，向游人行着注目礼，迎接游客的到来。兴致勃勃中，不知不觉已到了我的寻访地——广河县城。

在友人的带领下，我们通过广河县城南街的一条小巷，沿着一条不太陡的山坡路就到了县城南山的第二台地——西坪山。西坪山也叫堡子山，说是山，但不太高。穿过几块玉米地后，嵻古城的城墙便展现在眼前，令人激动不已。到了城墙脚下，当年的城壕还依稀存在，深2米、宽10米左右，古城的南墙和西墙完整地保存着。古城依西坪山而建，东边和西边是悬崖，北边不远处是广通河，站在城墙脚下，广河县城一览无余。此城是西秦太子乞伏炽磐于公元408年召集旧部2万多人夯筑而成。

西晋八王之乱，国力渐衰，北方游牧民族乘势南下，匈奴、鲜卑、羯、氐、羌这5个少数民族先后在北方建立大小政权十六个，史称“五胡乱华”。鲜卑族乞伏部落势力渐盛，部落可汗乞伏国仁联合斯引、出连、叱卢三部组成强大的部落联盟，趁着前秦苻坚政权摇摇欲坠之机，于建元二十一年（385年）独立建国，置十二郡，建都勇士川（今甘肃榆中县）。西秦的扩展引起邻国极度不安，先后与西凉、吐谷浑、后秦发生战争。

后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姚硕德带领五千人讨伐西秦，从南安峡（今甘肃天水境）攻入对方国界，西秦第二代国王乞伏乾归率诸将抵抗，驻扎在陇西。乞伏乾归派武卫将军慕兀等人屯兵守备，后秦军砍柴的路被切断，后秦王姚兴偷偷带领部队前去援救。乞伏乾归听说后，派慕兀率中军2万人去柏杨驻守，镇军将军罗敦率外军4万人去侯辰谷驻守，乞伏乾归自己带领几千名轻骑兵迎上前去探听后秦军。当时，正赶上狂风大作、遮天蔽日，他们失去了与中军的联络，被后秦追击的骑兵所逼，跑进了外军驻守的防地。第二天早晨，与后秦展开激战，大败逃回苑川（甘肃榆中县）。他的部众3.6万人都向后秦军投降，姚兴乘胜指挥后秦部队进军西秦枹罕。

乞伏乾归败逃金城，为保全实力，让部下投降后秦，自己只带几百名骑兵投奔允吾，向南凉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请求投降，秃发利鹿孤把他们安置在晋兴（今青海民和县西）。

后秦军撤退之后，南羌部落的首领梁戈等人秘密派人邀请乞伏乾归回去，乞伏乾归准备答应。他的臣下屋引阿洛把这件事告诉了晋兴太守阴畅，阴畅马上去告诉秃发利鹿孤，秃发利鹿孤派遣他的弟弟秃发吐雷率领骑兵3000人进驻扪天岭。乞伏乾归怕被秃发利鹿孤杀掉，对他的儿子乞伏炽磐说：“我们父子住在这里，一定不能被秃发利鹿孤容留。现今，姚氏的后秦正是最强大的时候，我要去归顺他们。如果我们全家都去，一定会被追击的骑兵抓住。但我把你们兄弟和你们的母亲当人质，秃发利鹿孤一定不会怀疑。我在长安落下脚后，他们也就不敢害你们了。”乞伏乾归便把乞伏炽磐等人送到西平（今青海西宁）作人质，乞伏乾归向南逃奔到枹罕，向后秦投降。后秦姚兴署其为“镇远将军、河州刺史、归义侯，复以其部众配之。”

公元402年，在南凉西平的西秦太子乞伏炽磐自西平逃归苑川，投其父乾归。南凉王秃发傉檀因惧怕后秦，归还其妻子，乾归使炽磐入朝后秦。后秦姚兴以炽磐为“振忠将军、兴晋太守”，镇枹罕；又遣使加乾归散骑常侍、左贤王。这样，乾归父子就又领有苑川、枹罕等旧地，原部众多附之，势力复振。乞伏炽磐勇略明决，过于父。在乞伏父子听命于后秦姚兴政权的同时，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，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，为以后复国做积极准备。公元408年，炽磐招集2.7万多人，在今广河县南山修筑嵻城，动员民众大搞农业生产，高筑墙、广积粮，势力范围进一步巩固和增强。“乞伏炽磐以秦政浸衰，且畏秦之攻袭，招结诸部2万余人筑城于嵻山而据之”。又据《资治通鉴》卷—四胡注：“丁度曰：嵻山在西羌。予据乞伏氏据苑川，其地西至枹罕，东极陇坻，北限赫连，南界吐谷浑。嵻山当在苑川西南。宋朝西境尽秦、渭，嵻山始在西羌中。”又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三九兰州五泉县（今甘肃兰州）有“康狼山，亦名热薄汗山，在县南一百四十里。西秦乞伏乾归太子炽磐，招结诸部二万七千，筑城于康狼山以据之，即此山也”，则嵻山在今兰州南一百四十里之地。据文献资料记载，该城南、东、西三面均有城门，建国初，古城尚基本完整，后因县城建设和群众取土等原因，处于平川中的城墙遭到完全毁坏，现已荡然无存，只剩下堡子山上的南城角和山坡上的南、西城墙各一段。后秦因连年战争，数次败于东边的北魏和北方的赫连夏国，势力中衰，这为西秦复国进一步创造了条件。公元409年，乞伏乾归在部众的劝说下再次自立称王，重新称秦王，置百官，西秦正式复国。

在1600年前，古河州的土地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段惊心动魄、刀光剑影的历史，追溯这段往事，在西秦复国的过程中，嵻古城在后勤保障方面提供了很大帮助，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。后来乞伏炽磐即位后，西秦进入极盛时期，在西部，炽磐灭南凉，逐北凉势力出湟河，并不时向河西进攻，虏掠人口；在南部，西秦多次击败吐谷浑，树洛干自杀，又取襁川，将势力伸入今四川西部羌族之地；在东部，于后秦灭亡前后，将势力扩展至上邽一带，加上西秦国内信奉佛教，西秦进入鼎盛时期。西秦国的建立，对加强文、民族融合、人类历史的发展具有现实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