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六月十一日九时许,采风组成员金耀伟、蒋宜民、陆元新、及吾如约聚集兰州西客车站,乘车前往采风首选地:张掖。
车行半时,经河口镇,农舍楼宇俨然,水田谷禾茁壮,山势奇特,车行似箭,隧道相接,惜不稍留,诸位不及绘之画稿,叹息再三,摄影存念,赋诗志兴:
车过河口
重岭众壑似擒纵,
轻车横越寻旧踪。
不知青唐城何处,
洞穿一峰又一峰。
复行半时许,抵门源,初有稼穑,地势似高寒,亦渐旷远,油菜细小如豆。如是百十里,入牧场,牦牛、藏羊布野。祁连山远在天际,高峰积雪,长云缭绕,最可入画,车行不待,诸位指点默写,尽作腹稿。亦拍照,亦赋诗:
过门源
莽原草长风萧萧,
云间峰峦雪未消。
风掠牛羊影零乱,
控缰独思霍嫖姚。
十二时许,抵张掖,饭毕,租车往平山湖大峡谷。车行三十里,有山苍然横截,询之云合黎山,噫!其下乃古之战场。遂驻足观之,拍摄记之,赋诗赞之:
张掖平山湖途中
合黎山下古沙场,
戍卒泪尽思故乡。
群鹊翻飞烽烟静,
万家楼舍有清香。
又车行三十里,始抵平山湖大峡谷,入其内,千年赤岩,风削雨凿,竟成奇景。峰峦叠嶂,沟壑交错,如狮,如城,如柱,不可名状。诸位大呼造物神工,遂铺纸运笔,时而摹状,时而绘神,各尽所能。散人无奈,赋诗记之曰:
平山湖所见
赤岩峨峨叠千重,
祁连云起似游龙。
蓬蒿丛丛点壑涧,
烈风吹沙敲断峰。
二
车行七十里许,抵马蹄寺。寺分千佛洞、金塔寺数寺,始于西凉,盛于元代,初为汉传佛寺,今作藏传佛寺。丹崖壁立,佛窟散据千百丈石崖之上,壁内以深洞萦绕连结,世人莫知其径。其寺环之以长松,被之以杂榛,缭之以白云,呼之以山禽,风景奇绝,不可名状。吾辈至此,踉跄奔之,仰首观之,忘之与同道论其奇妙,各据平砥处,展其画册,尽情绘写,恍然忘却置身何处,意欲何为。三稿既成,不觉日午,正不知腹饥干渴,犹指点画稿,共商得失。散人赋诗赞之曰:
马蹄寺
(一)
山中草长绝纤尘,
崖燕石雉绕矮榛。
野田人稀麦风迟,
杜鹃数声峰嶙峋。
(二)
马蹄寺高接星辰,
野鸽寒鸦自栖身。
洞穿赤岩无踪迹,
空山梵音却远尘。
三
归传舍,午饭毕,乘车往七彩丹霞处。车道宽敞,行未及半,有牌坊截路,曰弱水。望之忽忆玄奘西行经此,《大唐西域记》记之。又忆黛玉曰任其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饮之语,不觉宛尔。复行四十里,入七彩丹霞景区。斯地苔藓如疥,附于丹岩赤沙,入内既深,沙岩裸之,作巨丘陵状,赤橙青蓝,渐各具其色,宽丈余,长千百丈许,相倚相携,爽然坦卧,宛然远近。似天宇彩虹,跌落人间,炫人双目,摄人心魄。此地乃千载荒芜之地,万古寂寞之境,有此景色,举国惊喜,游人如织。呜呼!若非造物眷顾甘州,岂能生此绝美之景。故赋诗云:
七彩丹霞
(一)
年来祁连卸薄裳,
赤橙红绿岂仓黄。
疑是瑶台醉仙姝,
乱剪彩虹落大荒。
(二)
我步小道白云乡,
曲曲折折梦一场。
舞得彩带万千尺,
始信天仙有时狂。
四
是日晨起,往雷台,雷台者,所供雷神故耳。观古建之殿宇亭堂,千年古槐,遂步入二汉墓,步甬道,倘佯劵室、耳室间,顿觉当年葬仪亦尔尔。出步庭院,拟多为今人作景,然将士车骑排阵,如受阅将台下,如临沙场上,戈戟刺天,马踏车横,森森然足备杀气。诸位谋于腹稿,散人赋诗曰:
雷台吟
(一)
祁连烽烟层云沉,
汉家战车鼓鼙音。
汗血天马践石燕,
至今戈戟犹森森。
(二)
残简沉沙雷台东,
岐黄真术妙自工。
望闻切问济后世,
漠漠千秋汉家风。
既出雷台,乘车奔天梯寺,寺建肃南黄羊河畔,历百年前地震,尚存十八佛窟。佛窟凿于赤岩之上,山峰嵯峨,良多佳景,最宜绘写。诸位复展画册,屏息挥毫,各构佳图,以解渴思。
五
天祝晨起,甚清寒,较之昨日武威酷暑,恍若隔世。食毕,乘车往石门峡。初入峡,山无树木,乏绿意。渐行,山势渐峻峭,渐生树草,色渐浓郁。至石门景区,奇峰竞出,连肩作屏障。其上多松柏,嵯峨峰巅,突出其间。谷间有沙涧,中流清溪,榛柳掩之,良多佳趣。诸位凝目良久,濡笔绘之,散人亦吟诗曰:
石门吟
石峰作门锁天堂,
松涛鸟声山花香。
惊起锦雉掠榛间,
清溪草长卧胡羊。
日将午,泊车天堂寺景区,是处长谷蜿蜒,两侧峰峦夹之,山多松榛,苍翠欲流。其北峰岭多为赤岩,长草、怪松附其上,好事者建梯缓上,接之以亭台,可歇息观景。午日酷热,诸位挥汗绘写,不知腹号,各成画稿数幅,散人吟之曰:
天堂吟
长峡石峰势嶙峋,
万窟千色秀山唇。
三两村舍牧羊归,
疑是身在武陵春。
出天堂镇,峰壑依旧,崚嶒葱茏,谷底初为石门河,复为大通河,皆清澈,可视水中鱼虾类。
越吐鲁沟,抵连城古镇,终达鲁土司府。土司府门置牌坊,雕绘极精妙宏大,乃余平生罕见者。竖匾题指挥司府,入内,设大堂、二堂诸厅堂,三进广院,极宏伟,传云明季所建,惜岁月久远,彩绘消蚀剥落,不复存当年辉光。诸位感慨不已,散人赞之曰:
鲁土司府
千载湟水扬激湍,
土司衙府隐河干。
百年堂舍犹虎踞,
沧桑尽在旧雕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