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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4月07日

清明,清明

◇陈进坚
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”。跟大多人一样,清明节寄托着我太多沉痛的哀思和刻骨的回忆。

每逢清明,内心总是五味杂陈,会不由想起与我相依为命、陪伴我长大的爷爷。泪水纵横,童年的过往犹如万顷波涛在我脑海里不断翻滚。

自我上小学二年级起,父母就常年离家外出务工,留下年迈的爷爷照料我的衣食起居。我过起了和爷爷相依为命、相扶相携的艰辛生活。

读初中那会,我寄宿在8公里以外的县城学校。每逢星期天早上,爷爷总是踩着鸡鸣起床,用佝偻的身躯托起袅袅炊烟,忙前忙后,为我准备干粮。他的脸上、胡子上、头发上都粘了面,让我哭笑不得,更让我愧疚不已。爷爷总是习惯用和蔼的语调鼓励我,夸我字写得好,耐心听我背诗词,给我信心和力量。他的一言一行都透射着深深的爱意,潜移默化地教我踏实做人、认真做事,当我犯错时,他却表现得异常严厉。爷爷将爱的雨露毫不吝啬地洒向我,滋润了我的童年时光。

2004年高考时,我因过分紧张而发挥失常,与梦想的大学失之交臂,顿感心烦意乱,情绪低落,心里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石,无法释怀。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,将考试结果告诉了在外务工的父亲,父亲也没多说什么,安慰我说只要自己尽力,对得起自己,不留遗憾就好。而我依旧无法接受高考失利的事实,高考成绩公布后,我没有回家,而到和政县一同学家散心。等我回家时,已是一周以后了。刚到家门口,爷爷就跑过来抱住我,摸着我的脸哭,问我这段时间上哪了。我发现爷爷明显比以前憔悴了许多,眼睛深陷,声音嘶哑。后来,听村里人说,爷爷得知我没考上,害怕我一时想不开,就托姑姑去找,找了几天没音讯,就整天蹲在家门口哭,哭坏了眼哭坏了身子。在那个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,爷爷经受的煎熬可想而知。我特别内疚特别自责,为自己的不成熟行为懊悔不已。

在我读大四时,爷爷因病驾鹤西归,留下一些记忆碎片在我脑海里若隐若现,犹如一场梦,一场永不苏醒的梦。记得爷爷去世的当晚,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,特别清晰,梦见饱受病痛折磨的爷爷拖着病残的身躯蹒跚而行,突然就不见了。我从梦中惊醒,顿觉心神不宁,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彻夜未眠。第二天一大早,我给父亲打电话,问家里的情况,又问爷爷最近的身体状况,可父亲支支吾吾,只是一个劲地搪塞,说挺好的。在我的一再追问下,父亲才承认爷爷于凌晨两点逝世了。我脑子里嗡嗡作响,顿时手足无措,潸然泪下。在履行了请假手续后,我毫不犹豫地豁出了勤工俭学所得的所有积蓄,包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。当来接我的堂弟将爷爷的遗言告知我时,我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哭了出来,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。走进家门,我趴在灵堂前,哭得撕心裂肺,母亲也抱着我哭,亲属们都过来安抚我。父亲缓缓走过来,将爷爷的嘱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。

原来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,爷爷临终前再三嘱咐,他病重的事不要告诉我,去世了也不要告诉我,我不断地嗔怪父亲,抱怨他。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,没能听爷爷最后一言,没能叫爷爷最后一声,我陷入深深地悲痛和自责,愧疚不已,悔恨不已,这也成为我一生的遗憾,久久不能释然。应我要求,出殡之时,我看了一下躺在棺材里的爷爷,他的脸显得特别安详,像睡着了一样,但他再也看不见我了。中午时分,爷爷的灵柩在一片哭喊声、鞭炮声和吹吹打打中下葬了,几片粉色的花瓣也随风飘落,归于泥土,仿佛杏树流下的几滴热泪。爷爷就那样走了,安息在了那片开满杏花的山岗上,歇在了他酷爱的那块热土上。每当心烦时,或遇到困难时,我就会来到爷爷的坟前,向他倾倒内心的苦水,仿佛在兑现某种承诺或履行某种约定。

很多年过去了,爷爷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我脑海里,或在梦里,亲切而温暖,好像他从未走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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