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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1月25日

断 想

◇王佐伟

抔,抟,拊。

主公,我要为你烧制一尊最精美的陶器,盛满琼浆玉液。

只有阿尼念卿山雪水烧制的青稞酒,驱赶沁入骨髓的寒气。

十多年了,你率领你的臣民日日夜夜与黄河搏斗。

黄河年年泛滥,生灵涂炭。主公,你发誓,要让黄龙俯首,造福天下苍生。

那个春天,杏花开了,我坐在杏树底下,缤纷的杏花落满秀发,我哼着甜美的乡谣。黄河岸边,劳动的号子排山倒海。

主公,你踏歌而来,幸福的红晕溢满我的丹凤眼。

你铿锵脚步只是一顿,深情地往这边一瞥,高大的身影毅然走向黄河。

我在鬼门关与死神搏斗两个时辰了,主公,我多么希望你陪护在身边,给我力量,给我勇气。

也许有心灵感应,我从窗棂瞅见了你高大的背影。

你根本没停步。但我坚信,那一刻,你肯定听见了儿子嘹亮的声音,你肯定在我身边。

我们的孩子十岁了,都开始逐小鹿了,你还没回家。

我在陶身上绘了水波纹旋涡纹,成千上万的人们以你为中心,用血肉之躯降龙伏虎。

改堵为疏,我坚信主公的决策,让暴戾的黄河水变回它的柔性。再绘上蛙人,我们的子孙一定会繁荣强盛。

娘,娘,叔公给我带了一件东西。儿子兴高采烈奔来。

我拔腿奔出陶室,你匆匆的身影刚刚翻过山岗,朝霞映射身上,像大山一样巍峨。

熊熊烈火燃烧了七天七夜,我守在窖口寸步不离。当最后一天,薪尽焰微,我纵身一跃,涅槃成凤,与彩陶合二为一。

治水成功了,万民欢呼的盛大庆典上,我看见你一颗硕大的泪珠溅落盛满琼液的陶器。你知道,那是我用生命作为祭献的礼器。

沧海桑田,我在地下沉睡几千年。

阳春三月,黄河两岸的麦子起身了,一场春雨滋润大地。雨过天晴,天空出现彩虹,一头搭在主公用神斧劈开的峡谷,一头扎在麦田埂下一滩蓝盈盈的水窝里。

一双年轻的目光好奇地盯视许久,开始小心翼翼地扒土,我重见天日。

我得幸又见证了一个伟大的时代,见证了一个个像主公一样一心为民的公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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