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罗钲清
我是坐在操场旁,在一抹残云下开始动笔的。
看着这云,便想到初入大学的诸多不适应,脱离父母之初的喜悦与自由还未尝到,便已被各种杂务裹挟,也因没有人唠叨,会忘记取出公共洗衣机里的衣服,会忘记阳台上晾的毛巾。本以为像我这般想家的人并不多,直到半夜听舍友与其母通话抽泣,才意识到,大家心底对生活的体验相差并不大。
我散漫地撂着步子,鞋底和橡胶操场擦出沙砾的摩挲声,旁边跑道上闲庭信步的头发灰白的教授,让我想起了父亲。前些年,父亲换了工作,也变得更忙,时常是连续几天不归家。半夜的开锁声再也不会吓到我和母亲,凌晨的未眠便起也不会让人诧异。我总认为他的工作是不必如此繁忙的,但父亲对工作的执着和严谨并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。随着我步入大学,我似乎逐渐理解他了。父亲在他的跑道上狂奔着,而我还没有找到自己在哪条路上起步。
天上跌下了豆大的雨滴,大家都开始往宿舍楼中涌去,我还是坐在操场边,打起伞,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,顷刻间,刚才还嘈杂的操场上只留下几声男生大喊的尾音。小卖部的老板闲暇片刻,从屋里走出来,同我一起看着远去的人群,他问我:“今年大几?”我回他:“大一。”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对我说着:“时间呐,过得飞快,我儿子也与你一般大了。”我看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,便追问他孩子的情况,他说:“在外地,打工去了。”满眼是对远方孩子的牵挂。我心头一震,想到了父亲责备我时的无奈无力、高中家长会上母亲手足无措的尴尬。
雨势渐盛,雨伞已经不足以挡住被风裹挟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雨滴,我套上了装在包里的风衣,起身走向宿舍楼的方向。
秋末的雨是绵长的,淅淅沥沥弥漫在空中的满是潮湿。路边的试验田里,草木将雨露承在芽叶上,水珠散射着清亮的光。一旁的野牵牛花盘绕在围栏上,被雨水拍打,有节奏地摇曳着。
大概是风带走了云,天空的本色露了出来,已是临近傍晚。天空被夕阳染成粉红色,雨将尽未尽,雾在旷野上被阳光散射成彩虹。
生活的柴米油盐、诗和远方会慢慢教会我们一些事物,或早或晚,我们都会成为自己的光,也许不会事事尽如人意,但别灰心,那片遮住太阳的乌云,即将成为散射彩虹的透镜,那沿途如画卷般诗意的美景值得你我永不言弃。 ——摘自《甘肃日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