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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2月07日

我的老师孟玉英

◇辛治国

孟玉英老师是我小学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。孟老师像极了魏巍写的《我的老师》里的蔡芸芝老师,以至于后来读初中学习这篇课文时,眼前总有孟老师的身影。

孟老师中等身材,皮肤比较白,和蔡芸芝老师一样嘴角也有一个痣,留着我们那个地方叫“二毛子”的发型,脚上永远是半高跟的黑皮鞋。她很爱干净,上下班骑的一辆26型飞鸽自行车被擦得锃明瓦亮。我上小学没有在村小读,因为离县城很近就到县小学读书。孟老师曾在村小教过书,和母亲一起工作过。有了这层关系,我来小学时刚好孟老师教一年级,便进了孟老师的班。孟老师钢笔字、毛笔字、粉笔字写得很好,所以她的识字教学十分扎实。想认字就得学拼音学笔画。

孟老师请学校的工友做了一个专门画拼音格和田字格的尺子。尺子是三块二指宽的木条钉在一起的,中间有一个拉手,这样画格子非常方便。我清楚地记得,孟老师画格子很讲究,格子线是黄粉笔画的,田字格里的十字线是虚线,是用红色粉笔添上去的。拼音和字都是白色粉笔,声调符号用红色粉笔标记。学习生字的时候,孟老师先让我们用手指在空中比划,按笔顺写出这个字,得比划好几遍才算过关。然后教我们辨别这个字的偏旁部首,要我们说出是左右结构、上下结构、全包围、半包围还是独体字等。接下来更主要的环节是如何在田字格里写字。孟老师先把拼音写到拼音格里,我们都叫它四线三格。这个过程孟老师会习惯性地发问,“同学们啊,声调符号标在哪里啊?”这时嘴快的同学都会喊,应该标在哪里哪里。在讲声调符号的时候有一个小故事。声调符号必须标在六个单韵母上,也就是a、o、e、i、u、v六个字母头上。孟老师教我们一个小窍门,编了一个顺口溜“声调符号像帽子,a是老大要优先,老大没有老二戴,老二没有老三戴,老三没有老四戴,老四没有老五戴,老五没有老六戴”,简单易记。有次孟老师念这个顺口溜,刚念到“老五没有老六戴”,一个同学顺口接着念“老六没有老七戴”,全班哄堂大笑,孟老师也笑了,指着那同学说“老六没有你来戴”,后来大家就叫那位同学老七。解决了拼音问题,孟老师就开始一笔一划地在田字格里写字,一边写一边告诉我们,字的中心应该和田字格的十字保持一致,上下结构和左右结构的字应该注意些什么等等。等田字格里都写满了孟老师秀美的文字后,她拿着一截小竹条,按笔顺教我们空临,往往是她念一句比划一下,我们紧接着念一句比划一下,如此多遍。等我们大家都掌握了每一个字的读法和写法之后,还有一个环节是组词。

组词的时候大家争先恐后,生怕自己想出的精彩词语被别人抢先说出,小手一个个举得老高,有时候一个字会被我们活生生组出好多词来。但写作业时就麻烦了。孟老师要求是拼音一行字一行,所有组出的词必须全部写上。所以写作业时大家互相埋怨为啥不少说几个,可是到了下一次组词的时候,大家又是争先恐后,“悲剧”自然又会重复。孟老师阅作业也相当严格,横平竖直,一点都不得马虎。因此,我们班同学的字都写得好。

孟老师的作文教学也是很成功的。看图写话、续写故事、缩写课文、口头作文等,每一样她都有一套自己的好方法,不断训练我们的写作能力。作文布置下来以后,大家先把提纲交上去,孟老师看过认可后,才可以在草稿本上写。草稿本300字的稿纸必须写够两页半,而隔壁班的老师只要求写两页就好,有几个同学就说要是在隔壁班多好,写得少。这话被孟老师听见,说他们撒懒要惩罚。孟老师把那几个叫到讲台前,让他们伸开掌心,她把小竹条在半空舞得风响,小竹条落到他们的掌心了,但大家看到只是每人被轻轻地敲了一下。

草稿写好后,孟老师会一个个面对面地批改,哪个地方的动词用得不好,哪个地方标点错了,哪个地方应该另起一段,哪个地方增加语言描写……她都一一指出来,改好后才可以誊到正式本上。有的同学的作文要改两三次才通过。孟老师批改作文很详细,划波浪线说明句子写得好,划圈说明词用得准确,划双横线说明语序有点杂乱需要注意,划单横线说明有错别字……往往正式本发下来后,蓝笔和红笔交相辉映。孟老师的批语也很长,对作文的优点和不足都写得很明白,看批语也成为大家最期盼的事。我的作文经常被孟老师当范文在全班朗读,孟老师朗读文章也很好听,声音不高不低,感情拿捏得非常准确,模仿人物口气十分得体,听孟老师读作文,班里静静的,大家都被她吸引住了。

从三年级开始写作文,作文本孟老师都给我们保存着。我们小学毕业时作文本整整写了30多本。孟老师留了几本,其它的我装了满满一网兜提回家了。后来我的外甥和侄女也有幸成为孟老师的学生,照样字和作文写得好。据说,我的作文孟老师还给他们读过呢。

2019年国庆节,我和妻子一起看望孟老师。她精神很好,忙着给我们泡茶端果盘,说话还像给我们上课时的语调,很清晰很亲近。

2022年冬天,在经历了三年的疫情固守之后,孟老师也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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