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为什么,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城市,想回到村里,总觉得村里的空气格外新鲜,土炕睡着踏实,甚至光看看那些廊檐土墙,就有一种满满的安全感。星期二,趁着夕阳红透了脸,我匆匆赶回车家坪。
车子刚停稳,只见妈妈一边用手蹭围裙,一边朝我小跑过来,嘴里反复念着:“哎吆,我的娃来了”。我答应着,只偷偷瞄妈妈脸上细碎的皱纹。
饭后,我在果树底下转悠,打量着为数不多的啤特果、酥木梨。
爷爷看我瞅着果树,便去搬合梯。梯子被横着抬过来,只是搬梯子的人已至耄耋。
梯子搭在酥木梨树下。爷爷认真把梯子安放妥当,叮嘱我:“手抓牢、慢慢上、看好脚底。”“这边,往你的头左一点,有三个”。我再往上爬一梯,挨着树枝,斜着身子去摘。”梨子或隐或现在树叶后,我在爷爷的目光里,小心翼翼又确保安全地摘下梨子放在篮子里,只是三半篮,果子悉数摘完。
爷爷说,没过瘾的话,我们去摘核桃。
高大的核桃树,就像老人一般,深情专注地凝望着我。我又登上了爷爷放好的梯子。
先摘周围的核桃,接着换地方,一篮又一篮核桃被老妈提回了家。不等爷爷吩咐,我改成了上树。
虽然中年已至,好在脚底有功。我抓着树杈,一步一步登到了右边的树腰。脚底有一点儿软,看看树下爷爷坚定鼓励的眼光,等到脚底站得更稳,我便接过长杆。
“打核桃喽!”核桃便纷纷落下,顺着土坎、渠沟,滚散开来。
“哎、哎,紧着拾,紧着拾。”“跑了跑了,掉下面渠里了”……爷爷说着,踉踉跄跄去捡那些活蹦乱跳的“家伙”。妈妈用扫把、木棍堵住四方可漏之处。邻居阿姑阿爸,也跑过来捡。
我在树上,朝着爷爷妈妈的方向,重重地敲几下,又朝阿姑阿爸方向敲几下,大家在树下忙成一窝蜂,妈妈去追那些连滚带跳的,我说让孩子们去,他们赶得上。
抬头望望树的缝隙。只觉满眼都是绿,分不清哪是树叶,哪是核桃,心想老树挨打,会不会疼呢?
恍然间,时光倒回童年。每每到了中秋节前几天,爷爷会把我叫到房顶,再把木梯抽上房顶,从房顶选好位置让我上树。当时的我总怕爬得太高会掉下来,爷爷则要求我既要一步一步踩好梯子,扶好侧边,还要放大胆子,“往左一点,再往上一点……”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来,一步不敢乱踩。爷爷总是嘱咐我,让我平衡好身体再去摘那些常人不敢摘的果子,只要脚底踩得稳,身体不偏不斜,总能够得着。
我几乎爬到了核桃树顶端的枝丫,身体随着树枝轻微晃动。正愁自己只想着上树,怎么下来时,爷爷又把邻居家的铁梯搭在了树的主干,让我抓牢,慢慢把右脚往侧边的树杈上收,再把身体往下挪,然后抱紧左边的树枝,溜下身体,蹬住砍掉树枝的结头,再往下,就是稳稳当当地下了梯子。
一切按照爷爷的来……成功!
是的,我曾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爷爷,可是我们之间,从来都没有过失误。人到中年,我在树上,有90岁的爷爷健健康康地指挥我“作战”。这人世间,还有人比我更幸福吗?
又是中秋,人人摘秋、打秋、运秋。我想,我收获的是沉甸甸的幸运和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