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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09月25日

关中之秋

◇赵丰

在秋天的舞台上,秋风、秋雨永远是主角。

秋露初上,半月如眉,草丛间秋虫咕咕,振翅而歌。秋虫的代表者无疑是蛐蛐儿,墙角下、砖缝里,小道旁、秋田间,都是蛐蛐的家,唧唧吱吱,不舍昼夜,此起彼伏。它们的歌唱延续着我儿时的记忆,沧桑之年我称之为天籁之音。蛐蛐之外,还有知了、蜜蜂、蝴蝶、蜻蜓、蜘蛛、螳螂、蚱蜢、飞蛾、马蜂、蜥蜴、金龟、蝗虫、天牛、油葫芦、纺线虫、捶布虫、织布虫、磕头虫、萤火虫、松毛虫、小青蛙、七星瓢虫……随意在泥土之上的哪个角落,都会有小虫儿的家,都会听见它们用鸣唱之音为秋天抒情。

天高云淡,这说的是关中的秋天。陕北高原和秦岭两道天然屏障,仿佛将尘世隔绝,一尘不染的天空像是擦拭过的玻璃,晶莹透明。关中的心腹是渭河,沐浴着秋风伫立在渭河滩,这是我常见的情景。河水丰盈,这是它四季里最完美的水流,少妇般丰满迷人。正在由绿转黄的河滩荒草弥漫起嫩黄的金色,一群群候鸟从荒草间飞出,盘旋于水面,呱呱叫着,似有依恋,似有悲伤,在向一条河流做着深情的告别:春天,我再回来……一片澄净的气象,豁然开朗的意境,在我的眼前闪现。波波秋水,勾连着无穷的想象,周秦汉唐的历史烟云从胸中掠过,高亢激扬的秦腔在耳畔响起。这是绝伦无比的关中秋色图。我恍然,关中最美的秋景在渭河。

一场秋雨一场寒。深秋的淅沥细雨一转身,就化身为仲秋的滂沱大雨,数天数夜不间断,土壤中的雨水饱和,田间、道路、屋旁成为溪流。常言“水流归大海”,而关中的流水是先流向渭河,而后归入大海。少年时,常结队去渭河看涨水,那漫漫浑黄的大水,自南向北铺地滚滚而行,激荡成少年的雄心大志。水落之后,河面扩宽,河床增厚,淤泥沉沙拥滞在河心,形成一座座小山。

秋风总是伴着秋雨,推着秋令行走。风儿阵阵,雨儿霏霏,变换着秋的气温和颜色。秋风乍起,草木上就有黄叶呈现;秋到深处,南山下的坡上,枫叶由黄至红,山果熟透了漫山遍野。风越吹越黄,黄叶落下,归于泥土。关中的视野中,村庄、家园、农田、河流,变戏法似的一天一个模样,由郁绿而浅黄,由浅黄而枯黄,萎缩成初冬的简练,又是另种况味。

关中的秋天在风雨中演变,万物由风改变颜色,由雨改变形状。一坡坡的辣椒红润成玛瑙的鲜红,河畔的酸枣儿绽开笑脸,一拨拨的野菊花竞相傲放,沟壑野草的清香扑鼻。

关中之秋,是收获的季节。百草结籽,诸物成熟。农人收获之后,暖暖的阳光下,地上铺满了玉米、谷子、高粱、豆类,乡下人叫晒秋。葡萄、梨枣、柿子、苹果、石榴从树上摘下,花生、萝卜从泥土里刨出,或自个儿吃,或到集市去卖。农谚说:“麦种泥窝窝,定吃白蒸馍”,也有“参不落,地不冻,有地有牛尽管种”之说辞。真正到了寒露霜降,那秋的颜色就有大半的改观,枯黄被麦苗的嫩绿取代了。站在秦岭北坡瞭望,一道道麦田被村庄、林带、厂房间隔得整齐划一,仿佛是数学家黄金分割的杰作,又像是艺术家挥毫勾画的精品。

关中之秋层次分明,让人一目了然。宇宙间,人生、物象、气候,演变均有规律。秋令改变着关中的色彩,也在承载着关中人的命运。关中人吃透了秋的脾气,见惯了秋的次第色彩,无论怎样的风雨,他们都是匆忙而从容,收获,播种。

——摘自《西安日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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