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中有很多曾被我们忽略的爱。
记得去年冬天,较为寒冷,加上冷空气突袭,走在外面,风刮到脸上,像刀割一样。
天气变冷,奶奶便从老家风尘仆仆地赶到县城,同我们一起生活。奶奶沉默寡言,偶尔也是有话的,但少,不愿多说。她总是一人,独来独往于县城和老家。
这次来,好像时间在奶奶的脸上和发丝间停留得格外明显,她再没有和先前一样将头发染黑,而是顺其自然,满头白发让人看在眼里,多少有些刺眼。
不知不觉,我已比奶奶高了不少,她好像是“小人国”的一员,总是让人感觉弱不禁风。
但她,更是孤独。
在老家,她总会操劳些家里的活儿,操心那两亩地和果园,与邻居串串门、唠唠家常,每天充实而快乐。但到了这儿,对她来说,的确是无所事事。
县城的家里暖和,电器一体化设施齐全,奶奶顶多做些洗洗菜,淘淘米一类的小活,其他都有爸妈照应,奶奶完全可以歇歇脚不用干。
要说看电视是放松的娱乐活动,但对奶奶来说,反倒是无聊乏味。电视里“咿咿呀呀”播着经典戏曲,奶奶却在沙发上半眯着眼,俨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。
奶奶耳背,通常和她交流是“分贝交响曲”打头阵,得靠提高声音,把语句捋顺,老人家才懂。
奶奶日渐落寞起来。
午时休息,她搬着一把小凳子,拿着针线盒,坐在客厅阳光充足的地方,开始缝缝补补,多半在为鞋垫打样,一些花色繁多的绣垫。往那一坐,就是一下午。
“妈,您怎么才来几天,又要回去?”爸爸看着整理好行李的奶奶,不解地问。
“诶诶,我回去啊,家里还有点杂活没处理,我不放心……过些天再回来……”她絮絮地说道。
我知道,她这一走,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再回来。
看着奶奶放在房间还未收拾好的衣物,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。奶奶总是放不下老家,在我们小区附近,奶奶也有一套九十多平方米的电梯房,房内干净、明亮、阳光充足,爸爸妈妈给添置的床、衣柜都是纯实木的,冰箱、滚筒洗衣机是西门子的,室内还有不少绿色植物,比我们住的房子还要温馨舒适。“你奶奶年纪大了,如果室内不环保,对身体会有伤害的”,爸爸这样说过。可是不知为什么,奶奶根本没有把这么漂亮的楼房当作宝贝,在她看来这就是个住人的地方,与老家相比,她还是喜欢那里,那里有她的熟悉的一切。在城里,她总是有些寂寞的。
气温一天比一天低。奶奶日复一日地做她的针线活儿。
我说:“留下吧,奶奶,老家多冷,全家在一起过年,图的是热闹!”
她笑笑,也没应声,我默认她应该不打算回老家去了吧。
冬至节那天,一家人吃了饺子。
爸爸像小孩子一样兴奋:“今儿可是冬至,晚上吃啥?”于是妈妈专门买了些鲜牛肉,做牛肉饺子馅,奶奶同我们一起包饺子,饺子下了锅,满屋热气腾腾,全家又说又笑。俗话说,“冬至不端饺子碗,冻掉耳朵没人管”。
直到现在,那天的氛围还让人留恋,以前曾被忽视的细节,在一点点被拾起。
那天,奶奶离开了。
晚上,我打开家门,发现那个熟悉的人影似乎还在……
“过些日子,再回,太冷喽”。她的话还回响耳边。
转身,仿佛她又在厨房里同爸爸妈妈一起做饭。
一束灯光,打在她脸上,很暖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