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曹猛

城市的小巷背街，大多是居民区。这些路段一般看不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，少了大都市的霓虹繁华，却多了些市井烟火、平民生活的气息。

行至这些地方，偶尔你会看到路边有棋摊。棋摊上玩的是象棋。摊的规模不等，小的只有一桌，两人对弈，三五人观战；大的会有好几桌，红绿交火，几十人参战。

大多数棋摊，摆设于小商店门口的树下。一张画着楚河汉界的小桌子，几个高低不一的旧凳子，棋摊就撑起来了。玩棋不收费。精明的店主知道，爱下棋的男人们，多数是喜欢喝酒的，用棋摊招揽人，把他们聚集在一起，就能给自己带来不错的收益。一般早上开门营业，店主就会摆好棋摊，然后一整天也不再经管了，到了晚上要关门，常常是对着还在拼杀的棋迷说，下完这一盘歇息。这样，才能结束今天的战斗。

在这些棋摊下棋，来者皆可。附近的居民，过路的行人，贩夫走卒，社会闲杂，没有年龄的限制，只要你能抢上位子，坐下就可以对决。抢不上位子上不了手的，只好在旁边观战，或蹲着，或站着，凑个热闹。一个棋桌，最多时会有一二十个观战的，里三圈外三圈，把桌子围得严严实实，后面个子低的，踮着脚伸着头往里面看，瞅见了缝儿就向进钻。

棋摊早上摆出来，一会儿工夫就会有常客坐下博弈。这个时候下棋，一般没有“军师参谋”干扰，两个人可以深思熟虑，排兵布阵，不紧不慢，行云流水。过不了多久，看棋的便会聚集三五，常来的手里拿着水杯坐下，路过的停下脚步点烟站着，或观棋不语，或指指点点。下棋的态度谦虚，走棋谨慎，偶尔会听上一两句建议，所向披靡。等到了午饭过后，棋摊队伍就会急剧壮大，看棋的开始出谋划策，七嘴八舌，各抒己见。下棋的思绪受到干扰，易乱阵脚，举棋不定。这时候往往是叫喊声此起彼伏，有让攻卒的，有让撤车的，有说踩马的，有说杀炮的，性急者甚至动手执棋，原本的两人对弈变成了两帮厮杀，场面会一度混乱。几步过后，输赢已定，胜了的奕奕神采，败了的怏怏哀叹。

棋摊上的棋迷们，夏季不惧三伏天，冬季不怕三九天，一年四季，只要不刮大风不下雨雪，摊上就不会缺人。常有出来给家里买酱油的，看棋入了迷，遭老婆打电话骂；办事路过的，抽空看几眼，让同事用微信催促。棋摊好似一块有魔力的磁铁，吸引着爱棋的人。

棋摊下棋，胜者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，不会骄傲；败者自觉棋逢高手稍逊一筹，甘拜下风；每逢和棋，往往是两人嬉笑拱手，众人评点得失。

棋摊上的人，不图名，不图利，皆为爱好，皆为棋中之乐！

——摘自《西安日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