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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4月03日

花海春早

◇焦玉洁

董永华 摄

近几天不断从微信群里看到春花开放的照片,心里蓦地一惊,徘徊在纸堆中,浑浑沌沌地忘了节气,难道春天即将归去了?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我一样浪费春光之人呢!在几番自责后,与朋友们相约,一定要挽住韶光,去花海踏青。

花海是数年前地方政府为发展旅游,在城郊的刘家峡村边,利用一块高出下游水库的滩头打造出方圆几百亩的花卉景观。这里原是河柳蓬郁,杂草连萦的荒地。后来黄河水位上涨,其北侧虽然大半年浸在水里,河柳倒也是极滋润,俯仰侧倚地疯长,长成了无数株大树,而且聚集成树林。在积水错纵交横处,又多了些芦苇和蒲草,铺天盖地的,竟然成了花海的北边的天然屏障。花海的南边屏障是依次升起,临观赏路突兀高出的一抹台地。其上植有白蜡、丁香之类,既可庇荫,又可观花,是独具设计者匠心的地方。

伸入花海的路有三条,最远的那条是在花海西口,从色彩斑斓的红砂岩绝壁,号称十里画廊面前延入,越过古城大桥,脚下便是渐行渐宽敞的花海一角。最浪漫的入口要数花海北口,在花海土地伸进河心处,灵灵巧巧地架起一座大桥,若飞若浮地跃过一川清波,将北岸的滨河道路与南岸花海连接起来。依稀记得官方征求过桥名,随着时间流逝,初定的桥名淡忘了,反正老百姓叫作彩虹桥。白色拱架,宛如彩虹卧河,从这里飘然而入,神仙似的,能不浪漫,能不快活吗?

我们去花海的路途,是从太极桥南岸启程,由东而西,穿过青石矶、水车公园,抵达花海。一到观光路,从道旁单列的垂柳,几个人已经呼到春天的气息。和风中低垂的柳条,缀着突出的叶苞,毛绒绒,嫩黄嫩黄的,随风轻拂,那种袅娜曼妙的姿态,无端地撩人心绪,怪不得古人喻为舞女的腰肢。未行几步,粉红中渗着深红的樱花和外粉内白的探春成排地列在观光道两侧,向来人挥舞着微苦微甜的香气。从这里起,春光更加热闹了,金黄金黄的迎春花,白到极致却泛出水黄的玉兰花,繁似满天星的杏花各自从枝上笑作一团。伴乐正是从老远就能听到的千百部蜜蜂大合唱。当然,伴舞的依然是从这朵花蕾舞向那朵花蕾,忙忙碌碌的小蜜蜂们。

观赏着沿途的各种花草,静听着碧绿的似乎透蓝的河面上边飞翔边啼叫的河鸥,不觉之间我们踏入花海。花海是自观光道依次向北,缓慢降低的一方土地。站在水边河柳蒲苇屏障旁蜿蜒曲折的一条彩色人行道外,举目眺望,往年,顺着坡势,按照花序,植有郁金香、唐菖蒲、马鞭草等不同季节观赏的花卉。可是,当我们急匆匆撞入这里时,映在一双双寻求的眼光中的,却是空旷辽阔的土地,和地面上丛丛簇簇的花苗。我愣愣地有些迟钝。心里泛起黄山谷的悼春词:“春归何处?寂寞无行路,若有人知春去处,唤取归来同住……”看着远处铺膜打埂的园丁们,好半天,才反应过来,按照河湟地气,当下这里应该是初春啊。

初春的花海,一切都在努芽,且不说柳条努出金蕾,牡丹努出红苞,芍药努出紫杆,就是订在四月中旬举办的郁金香节,城乡大众眼巴巴盼着的郁金香,也不过只是努出一支肥壮的主杆和三四片阔叶来。而只有一些占尽阳光的水畔花丛,在低矮的花柄上,三三两两地开出不同颜色的花朵,给人一种向阳门第春来早的喜悦。贴近色彩各异的花朵,黄灿灿的仿佛在透进光亮,白皙皙的仿佛在吐出轻雾,红彤彤的仿佛在流出胭脂……各种颜色是那样的纯,那样的净,这哪里是花朵,实在是一群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脸。

毕竟春分才过,这里多的还是刚刚努出地表的花苗。举目望去,没有花木遮蔽的土地上,只有敏捷的鹡鸰在跳跃,长尾灰喜鹊在飞掠,边走边跳的喜鹊在觅食,显得有些宽广空旷。此时在这里踏青,正好无须前拥后呼,争先恐后。只需三两挚友,顶戴着春日,沐浴着春风,担负着无事,懒懒散散地走,平平淡淡地说。不想走时赖在树边石墩上,片刻休息后,一个话题说完了,想行走时,又徜徉在树旁田边小道上。此时此刻,发几句己见,说时疫也可,舒一声叹息,谈岁月也可,自然,只是最不宜论官羡钱,搅进些许尘世物欲来。

当然,走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地方,我们自然有飘然旷野的疏朗心情,平淡意味。光是彩虹桥西畔地中央的那片丛林,数千棵榆柳,挺身直立,树冠连成一片,宛如同枝连理,树身则各自独立,揖让据守,明明是当年人工栽种,长成这个阵势,怎么看也是天设地造,卓然一处自然景观了。看到这里,让人不由动起清晨在林边晨练,日午在林下品茶,傍晚在林荫读书的遐想。至于彩虹桥东侧的那条小道,忽隐忽现的,花期便藏入到繁花深处,也算是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的去处。这里依然是一整天都可以独坐,去想那些玄妙念头的最好地方了。

我们三两挚友走在略显空旷,而且最有清雅的花海,偶尔也忆起往时没顶的马鞭草,繁花节节的唐菖蒲,还有花开什样的石竹花,以及连着晚霞的黄菊花……我们的一笑一颦交流,一言一语交谈,感悟着人生的春秋,交流着岁月的消逝,也期望着明日的繁荣与昌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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