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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3月24日

消失的风纸

◇马忠英

放风筝是一项康生健体的户外娱乐活动,男女老少皆宜。阳春二月和三月天,是家乡各种各样的风筝飞满天的时候,大多是动物的形状:蜈蚣、老鹰、蝙蝠、鸽子、龙、凤,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孙悟空等。材质多为竹子和塑料、丝绢。

我们小时候管风筝叫风纸,是用竹子与宣纸或马拉纸、旧报纸糊的。不是动物的形状,而是一块长方形的纸片外加两条尾巴。

花几分钱先去小卖部买两张宣纸、两疙瘩线来,拿出写完字的作业本,熬好浆糊,从扫帚中抽出比筷子细一点的三根竹子,削光滑,用线绳扎成一个“干”字形的风纸骨架。然后取一张宣纸,从中间上下两端各开一小口,将风纸骨架摆好,从“干”字两横边用浆糊封合,中间距离要松而且左右要均匀,称“风槽”,这是个技术活,搞不好风纸左右摇摆飞不起来,遇到大风会一头栽下去的。接着用浆糊把另一张宣纸从“干”字第二横粘合一体,并从“干”字竖处粘贴固定好,把废弃的作业本剪成条状,连接一起成两条,赘于风纸尾部。最后扎线,也就是风筝的提线,我们叫“灯绳”,剪下一尺五左右的线头,一头系在“干”字第一横的中间,另一头系在第二横的中间,把线拉45度弧状打活扣,用放风纸的长线系牢。这看似简单,其实这也是技术活,要把握好弧度。把糊好的风纸置太阳下,找一块巴掌大的木板,把两疙瘩线缠在木板上,这是放风纸用的长线。那时的线轴很简单,一块木板或废弃的小铜线轴,有时也用木棍做成“工”字形的线轴。等缠好线时风纸也干了,约莫到了下午两三点钟时分,正是起风放风纸的最佳时机。

除了“干”字风纸,还有“尕盒盒”与“尕盖头”。将废旧的报纸裁下一半,中间和两边对折再展开,在上面两端拴好“灯绳”,接上长线一边跑一边放线,在人的拉力和风的扬力下它也能飞上半虚空,我们叫它“尕盒盒”。把旧报纸或宣纸折叠成三角形,按这种方式放飞,我们叫它“尕盖头”。由于这两种风纸制作非常简单,放飞也很容易,是小孩子们的最爱,大人们每看到会疼爱地说:“一帮尕心疼们玩着些‘尕盒盒’啦‘尕盖头’。”

放风纸和放风筝是一样的,一般由两个人放。放风纸前先抓把干燥的泥土试试风向,再放开长长的线,一人从风纸骨架拿起风纸迎风前行,一人拽线,等到了一定的距离,拽线的人大喊一声“放”,拿风纸的人得令似的立马放手,拽线之人拽着长长的线逆风快跑,风纸在风力和人力的作用,徐徐升上了天空。风纸的最大弱点是很容易破损,飞上天更好,飞到半虚空,一头栽下来,弄得风纸千疮百孔、伤痕累累,想再次升空是难上加难啊!

不要以为风纸的简陋,会影响它的美观和情趣,当风纸飞过头顶时,会发出“沙啦啦”的声响,特好听啦,仿佛是世上最动听的音符。当风纸飞上天空,在蓝天白云下,那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画,两条尾巴像两条仙女的裙带翩翩起舞。这时,无论男女老少,都会驻足仰望,“老奶奶你快看,这个尕娃的风纸飞地高得很,快钻到云彩里了。”“老汉你看,兀个尕娃的风纸飞地才高哩,尕尕的,像个蚂蚁一样。”……人们说着笑着,脸上洋溢着安祥、愉悦的笑容,孩子们跑着跳着,留下了幸福的场景。

放风纸时,线的一头必须要在线轴上系牢,否则,等线放完线头一不留神会从手里溜走。有一次我在山坡上放风纸,当时风很大,风纸在风的作用力下很快升上了天空,我快速放线,风纸越飞越高,越飞越远,正当我得意忘形地继续放线之际,由于线头没有固定好,线绳轻而易举地从我手心里抽走了,风纸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翱翔、渐飞渐远,从山顶飞向了喧嚣的市区,不知降落在了哪家庭院,也不知给谁家的孩子降临了一个意外的狂喜。人,有时候何尝不是断线的风纸啊!

我们能回忆到童趣,却回不到童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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