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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9月05日

浆水遇见葱花与面

◇李 萍

一提到野葱,自然而然想到野葱花。

一提到野葱花,自然会联想到浆水面。
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即便是葱花,也是有地域性的。积石山与和政县山里草甸的野葱花花头大,与老葱的花朵相差无几。球形的花朵,淡淡的黄,喇叭状的,饱满。上品的野葱花,是半开未开的,赶在盛开之前采摘的。

葱花是淡黄色的,韭菜花是白色的,野生的韭菜花却是紫色的。可是大家习惯通常免去“野”字,把野韭菜花与野葱花都叫葱花。

浆水遇见葱花、遇见面,是临夏人的大智慧,是生活的大智慧,也是烟火人间的大智慧。

临夏人吃浆水面,吃法不一,喜好不一。曾经因为生活拮据而吃的浆水面,如今是减肥、消暑、调剂胃口的饭食上品,成为家常饭里备受欢迎的饭食之一,一些饭馆、农家乐因为把浆水面做成招牌面而门庭若市。

有些人喜欢吃浆水长面,葱花炝浆水做成汤汁,味道自然尖爨。重口味的人做法又不一样,碗里野葱花、葱末、蒜末与盐粒、鸡精,被菜籽油一炝,色香味俱全。

也许,有人以为炝葱花很简单,把油加热,而后往葱花上一倒,就完事了。其实不然,油温要掌控好,过了,葱花炝焦了,黑乎乎的,飘在碗里或是锅里,哪有味觉?

一窍难得,炝的次数多了,就简单了。油加热到冒烟,关火凉一下,再炝,炝过的葱花味道香浓,随着油花散开,飘着。

葱花炝好了,油锅不倒油,舀一碗酸酸的浆水入锅,加水,滚沸,酸味适中,放温,把炝好的葱花倒入浆水汤,等面条出锅。清汤寡水的浆水汤漂着淡淡的油花与葱花,看着都咽口水。

面条有机器面、手擀面,还有拉条子和面片,一碗面浇上葱香、蒜香,带着酸味的浆水汤,再撒上香菜沫,闻闻,喜欢浆水面的人会流口水。

一碗浆水面,放上韭菜咸菜,调上油泼辣椒,就着青椒肉丝、手撕甘蓝等家常炒菜,大快朵颐。

而喜欢一锅子浆水面的人,菜籽油炒一下切块或是切片洋芋,撒点盐,倒水,待洋芋熟了,揪上面片或手擀的旗花面,一碗浆水与炝好的野葱花一起下锅,感觉稠稀恰到好处,一锅浆水面就好了。舀上一碗,咸菜、红辣椒、炒菜自然不可或缺,先喝一口汤,与浆水长面不一样的是多了洋芋,味道自然又不一样。

相对于浆水长面,我更喜欢吃一锅子面片,一碗汤多面少的浆水面,更喜欢吃洋芋块,喝汤。淀粉被滚散的汤里有浆水的酸,闻着就香,先喝几口汤,再吃洋芋或面,那种感觉无法言表。

还有人喜欢做牛肉浆水面,那是喜欢吃肉又喜欢浆水面的人想出的一种独特吃法。盛夏吃牛肉浆水面,不仅能消暑,还能除油腻。聪明的临夏人,对于浆水对于面的喜欢可谓炉火纯青,浆水性凉,牛肉火大,二者相遇,正好中和,还有人也以羊肉代牛肉,做羊肉浆水面。做法相似又简单,是寻常百姓家夏日解暑的美食。

当然,喜欢喝酒的人,胃囊喜欢的也是一碗酸酸的浆水面,解酒不说,还可饱腹。

葱花、浆水、面,三者的遇见,起承转合的香,是海纳百川的包容,与人世间的喜欢一样,彻底又朴素。

浆水也叫酸菜,做法不难,很简单,就是将萝卜、芹菜与莲花菜洗干净放蔫了,切碎,与洗干净的胡萝卜、土豆丝与绿豆芽同时在开水中焯一下,然后与菜与水一起倒入坛子,依据菜料倒上原浆水,讲究一点或者说怕不酸的人,会切上一点西红柿,搅拌均匀了,再撒一点玉米面或豌豆面,搅匀了,捂好坛子,保暖放置24小时或36小时,等坛子凉了,可揭盖食用。

浆水可去热清火,因为原料不一而有好几种,而对某些疾病也有特殊疗效,如芹菜做的有降低和稳定高血压的作用,以苜蓿为原料制作的浆水,有清热利尿等功能,用芨芨菜做的浆水也是极为讲究的。此外,还有用苦菜做的浆水,怎么吃都有一股淡淡的苦味,别有一番风味。

有人做的浆水酸,有人做的没有味道,这浆水还是讲究技法的,温度与原浆水的多少,是在长期做浆水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。

浆水出现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。据《吕氏春秋》记载:“文王嗜菖蒲菹,孔子闻而服之。”菹在这里的意思就是酸菜,所以这两句话的意思也就是:周文王爱吃菖蒲做成的酸菜,孔子听说后也就试着去吃它。明代医学家李时珍在其《本草纲目》中也有关于浆水的专门记述,说浆水“调中益气,宣和强力、止咳消食、利小便”。

“饭后常添水,春残便做浆。”诗人王恒写的关于浆水的诗句,让有浆水面记忆的日子无比美好。

炎炎夏日,吃一碗浆水面,此中的酣畅淋漓与清爽,无法形容。说不定即使是神仙,面对一碗酸而香又清爽的浆水面,也会垂涎三尺,胃口大开,顾不得吃相,连吃带喝,很是喜欢。

一碗浆水面下肚了,疲劳与困乏荡然无存,了无踪迹,话桑满或谈天论地,舒坦劲自不必说。

吃浆水面,葱花炝浆水凉拌萝卜做下菜,味道极鲜,搭配也是高大上的。

一碗浆水面所蕴含的精致,好一口的人自然明白不过了,如同好茶饮的人与好咖啡者,其中妙处只有自知。

浆水时下备受争宠,而以其做的浆水拌汤,因为炝上一撮葱花,舌尖上又漾开一种美味,不仅是农家最简单的饭食,也是一些农家乐和餐厅的特色饭食,一窝一盆,都是极受食客欢迎的。至于牛肉浆水面、浆水馓饭、浆水搅团、浆水疙瘩,甚至浆水洋芋,也算是临夏的特色美食之一,其做法与吃法,像临夏的紫斑牡丹一样,花色与品种琳琅满目,也像有上百个曲令的河州花儿,其“河州令”“尕马令”“脚户令”“大眼睛令”“仓啷啷令”等,依据各自喜好择一抒怀。

舌尖上的临夏,烟火气升腾的地方,吃一碗浆水面,赏一树牡丹,漫一曲“花儿”,人生似乎无憾事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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