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王明雪
一
灌溉过无数辉煌或阴晴不定的岁月,奔腾不息,却又急匆匆流向更加久远的远方。
并非想要抒发舍身取义的豪情,仅仅只为循环往复的春秋提供过往的佐证。
有时,草尖上衍生的热情或飒爽而逝的清凉,无意中却调动起那些忙碌或悠闲的蜂蝶的倩影,搅乱了青葱少年的一帘幽梦。
蓦然回首,用足音重新盘点轮回的季节与寒暑,没必要让自己和自己做无谓的较量。
也不会在雁鸣滑过清明,或是重阳的天空时,把田埂上曾经盛开以至凋谢的草木看成生活的暗伤。
苍茫的烟云拥有与时间融合的潜质,却不一定能够厘清,新生和老去之间暗含的哲学命题。
谁能为世间万物提供确凿的证词?惟有时而清澈,时而混浊的河流。
峰回路转,坎坷跌宕,删释万古的残缺与完美。
二
总会有一天,任何简单或复杂的真相都将水落石出。
沉湎于陈旧事物中的追忆和随想可以戛然而止。
但树欲静,风却不肯消停,危险正在一点点逼近,湿地深处栖息的那只白天鹅,将葬身于芦苇丛中贪婪的枪口。
阳光却若无其事地抚摸着渐渐冷却的尸体,冷暖交错的风将凋谢的叶片吹得沸沸扬扬,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。
思绪犹若闪电,依旧无法洞穿灵魂的前世与今生。
低矮或高不可攀的天空永远独立于尘世之外,仿佛世间的善恶与己无关,恰似一个没有归期的孤独的行者。
有始无终的时间,只好混在滚滚的红尘之中,默默计算遥不可及的未来。
当星火与灯光再次照临的时候,遥远年代的血雨腥风,早已汇成了宽广的河流,从人间一路流向天堂。
耳畔隐约响起青铜的歌声。
燃烧后的灰烬,飘落在无所谓天长地久或海枯石烂的时空。
我们只能拿出所有的虔诚靠近那片既蕴藏真理,又不断制造出荒诞的殷红。
凭借神秘的第六感觉,向尘世索要干净如初的脚印。
三
芳草遍野,荷塘蛙鸣,高山流水,雪雨冰霜无时不在演绎或编织天地间的景色。
雪山、草原、雄鹰、百灵、古道西风,烽火狼烟,朝露晚霜兀现在眼前,让人咀嚼或领略到几多雄浑,几多苍茫,几多悲怆,几多惊诧的味道。
灵性的牧童带着寓言,悠扬的牧歌从冰雪的缝隙间生根发芽,一直弥漫到天涯。
内心的懦弱与坚韧,外在的枷锁与自由,我们是否能够将它们彻底打破?也许在某个黎明或黄昏,也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空。
或许,一切都是上苍和自然的安排。
奔涌的浪花,扑倒在大地母亲的怀抱,埋住远近高低的涛声。
恍若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,使不朽的生命得以纯粹的延续。
尽管许多美妙的景色稍纵即逝,但谁又能忽视她曾经的存在?
当晨钟暮鼓一次次溅起梦想的火花,生命中传承的信念,将为我们呕出一条通向理想境界的大道。
你可听到泥土下面正在发出母性的呻吟,也许那恰恰是新生前的钟声。
时间删除的只是阴郁和腐朽,而阳光和花朵依旧灿烂。
四
斑驳的记忆躲在葳蕤的草丛里,却总是令人不忍放弃。
迅疾的马蹄呼啸而过,不断踏碎老去的时空,路并没有走远,只是在脚下悄然延伸。
相信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绕不开的春秋,面对前途未卜的晴朗或阴郁,我突然变得像一枚形迹可疑的种子,无法揣测未来的阴晴圆缺。
应该如何对着自己的前途预言,江山的怀抱收藏了残阳的余晖,伤痛来自黑暗,遐想引出星光,哪怕你暂时难以穿透眼前的迷茫,但心灵深处的光芒迟早会将遥远的灯盏点亮。
辽阔牧场那边的格桑像清晨的霞光那样温润,恰似曾经散落在天地间的某种祝愿,捧出真实且又飘逸的笑容,堪比眼前以至未来的一切更加可靠。
其实,隐匿在草木深处的玫瑰,最终将赢得谁的爱情?恐怕惟有高高在上的神知道。
不要以为那些孤独的落叶只属于过往的秋天,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在瑟瑟的风中坠落。
带着各自春秋痛快的风景,默默飘远。
五
身披那枚即将老去的夕阳,你说:让我们就着最后一抹绚丽的晚霞,驱赶散漫的羊群,挽住袅袅炊烟,耕耘五谷杂粮,用心收获古老的歌谣,还有年轻的浪花。
或紧紧抓住属于自己的春秋,朝着既定的方向跋涉。
永不迷茫,永不被自己丢失。
然后,把自己珍藏起来,或留给未来的历史,或留给起于青萍之末的风。